美国一项名为“127e”的秘密军事项目近期浮上水面。据美国新闻网站“截击”披露,2017年至2020年,美国通过“127e”项目在全球开展至少23次代理人战争,其中至少14次发生在中东和亚太地区。这些行动无一例外利用外国军队和非正规军,针对“美方敌人”执行所谓“反恐”任务,美方则在背后为这些部队提供武器、训练和情报。
培植亲美势力、介入地区冲突、打击战略竞争对手和反美国家,已成为美国巩固霸权的惯用手段。
扶植代理人成瘾
根据“截击”网站最新获取的文件和前美国国防部高级官员的揭秘,美国多年来通过秘密授权的“127e”项目,在非洲、中东、亚太地区策动代理人战争,其“黑手”覆盖尼日尔、喀麦隆、埃及、黎巴嫩、叙利亚、也门、伊拉克、突尼斯等多国。直至2020年,中东和亚太地区还有多项“127e”行动处于活跃状态。在这些行动中,美国扶植当地部队作为代理人,执行美国指挥的任务。同时,美军特种部队从旁进行秘密情报和反情报行动,或协助代理人进行非常规战争。
美国策动代理人战争成瘾,早在冷战期间就露出端倪。1947年至1949年,美国介入希腊内战,援助希腊王室政权,打击当地共产主义游击力量。1953年至1975年老挝内战期间,美国以老挝皇家政府为代理人,打击巴特寮组织,并由美国中央情报局扶持当地少数民族部落武装。1975年爆发的安哥拉内战中,美国选择安哥拉人民解放阵线(安解阵)和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联盟(安盟)为代理人,为其提供武器和情报支持并组织外国雇佣兵协助,同时鼓动南非军事力量介入,以对抗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安人运)。五次中东战争期间,美国利用阿以矛盾,大力援助以色列对抗阿拉伯国家,致使中东持续冲突动荡。
“9·11”事件后,美国变本加厉,大肆在中东、西亚和非洲等地区推行代理人战略,“127e”等秘密军事项目即肇始于这一时期。2001年,美国中情局人员和美军特种部队进入阿富汗战场,联络、协助当地武装组织“北方联盟”对抗塔利班。2001年后的索马里内乱期间,美国中情局出资培植索马里当地军阀,同时派遣军事顾问帮助培训埃塞俄比亚军队,为埃塞武装干涉索马里内政大开绿灯。2003年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以大额订单聘用黑水公司雇佣兵,在当地执行部分军事行动。2011年后的叙利亚内战期间,美国扶持叙反政府武装,甚至授权中情局推出“训练与装备”计划,试图推翻巴沙尔政权。
至今,美国依然抱定冷战思维,在对俄问题上打代理人战争的主意。从2004年的“颜色革命”到2014年的乌克兰危机,美国中情局在幕后全程策划、指挥各项运动,支持亲美势力。同时,美国主导北约实施多轮东扩,激化俄乌矛盾。俄乌冲突爆发后,美国又不断加码对乌军事、经济援助,拱火浇油。意大利前经济发展部副部长米凯莱·杰拉奇指出,俄乌冲突某种意义上即美国在欧洲进行的一场代理人战争。今日俄罗斯通讯社评论称,美国及其盟友竭力将俄乌冲突转变为针对俄罗斯的代理人战争,以获取自身地缘政治利益。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周方银表示,美国多年来策动代理人战争,已形成熟练套路,即利用大国竞争、地区摩擦、民族矛盾、宗教冲突和极端势力等多种因素,通过武器、情报、培训、资金援助等手段,扶植特定国家、反对派、雇佣军等力量,实现自身战略目标。与此同时,美国善于发动宣传攻势,把美国的代理人一方包装为“正义之师”,把插手他国内政和地区争端解释为“维护世界秩序的正义斗争”。
复旦大学发展研究院副教授江天骄指出,相比美国直接出兵,代理人战争更具隐蔽性。但也正因如此,代理人战争往往没有经过国际法授权,游走在灰色地带,缺乏必要的监督和限制。
“在现有国际法体系下,合法使用武力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基于自卫权使用武力,包括单独和集体自卫权;二是联合国安理会授权使用武力。除此之外使用武力的行为都缺乏国际法依据。”江天骄说,“美国深知这一点,因此才会采取相对间接的渗透措施,通过扶持代理人或派遣特种部队、雇佣军等开展秘密军事行动,对国际规则的漏洞大加利用。这也符合美国在对外关系上一贯的机会主义做法。”
低成本,高收益
美国热衷于代理人战争,打的是低成本维护美国霸权的算盘。1955年,时任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就曾宣称,“代理人战争”是“世界上最便宜的保险”。
彭博社日前刊文指出,代理人战争是美国的长期工具,该战略的关键是找到一个忠诚的当地合作伙伴,然后为其配备武器、金钱和情报,以非常低的成本,在没有直接冲突的情况下,给对手造成打击。这正是美国及其盟友今天对俄罗斯所做的事情。
美国《世界政治评论》网站近日在《在代理人战争时代,美国正在“玩火”》一文中也指出,美国期望通过代理人战争帮助其选择一方赢得战争,或至少防止其对手获胜,避免危及自己的军队或扩大冲突范围。这是一种低成本、低风险的选择,具有高回报的潜力。
周方银表示,美国发动代理人战争有国际、国内两重考虑。在国际层面,美国希望借此消耗对手实力,尤其是针对强大对手,代理人战争可以避免美国卷入大规模军事冲突,降低美国面临的军事风险和战争开支。同时,美国也希望以此策略争夺对特定地区的影响力,强化美国控制,增强其他国家在安全上对美国的依赖,在不直接下场的同时,还能展示美国掌控地区事务的能力和决心。在国内层面,代理人战争可在一定程度上减弱美国国内的反战情绪和来自反对党的阻力,同时为政策回旋留下空间。
“美国始终坚持本国利益优先,随时根据形势变化调整美国战略走向。代理人战争如果形势大好,美国就会加大力度提供支持,而一旦出现对美国不利的局面,美国随时有可能抽身退出。这一点从美国仓促撤离阿富汗可窥一斑。”周方银说。
江天骄指出,代理人战争对美国而言是服务于自身利益的精妙算计,一方面能灵活实现对关键对象的渗透及对相关势力的支持,以较低经济成本起到“以点带面”“以小博大”的效果。另一方面也减轻了美国面临的国内外政治压力,以较低政治成本规避美国国会可能施加的监管措施及国际法限制,将战略利益最大化。
“美国策动代理人战争,根本目的在于巩固政治、经济、意识形态领域的全球霸权。在政治领域,美国极力拉拢代理人,扩大美国的区域盟友和伙伴关系,增强美国在特定地区的影响力;在经济领域,美国借代理人之手,促使相关海外市场遵循美国贸易规则、提供重要原材料,为美国投资创造最大利润;在意识形态领域,美国以‘自由民主’价值观为旗帜,扶持亲美势力,打压跟美国持不同政治理念或违背美国意志的一方。”江天骄说。
威胁全球和平稳定
美国大打代理人战争,借机干涉他国事务,屡屡制造安全危机和人道主义灾难。
“截击”网站今年3月发表报道称,美国非洲司令部负责人曾宣布,由于人权问题削减对喀麦隆武装部队的资助。然而,曝光的文件证实,美国国防部仍在通过机密授权的方式,雇佣长期在当地犯下暴行的喀麦隆精锐军事单位成员为代理人,实施特种作战反恐计划。
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向黑水雇佣兵公司外包军事任务。2007年9月,4名黑水公司雇员在巴格达护送美国国务院工作人员车队时公然向平民开枪,直接导致17人死亡,20名伊拉克人受伤。2020年12月,这4名雇员的罪行被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赦免。
20多年来,美国在所谓“反恐”战争中还滥用无人机实施非接触作战,造成大量平民伤亡。英国媒体“调查新闻局”曾统计,从2004年2月至2020年2月,美国在阿富汗、巴基斯坦、索马里、也门实施了14040次无人机空袭,造成的平民死亡人数在910名至2200名之间,其中,儿童死亡人数在283至454名之间。
叙利亚政治分析人士穆罕默德·奥马里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美国开展代理人战争,严重扰乱国际秩序。美国在叙利亚境内的代理人战争给各类基础设施以及基础民生服务造成严重破坏,美国的经济封锁导致当地民众生活捉襟见肘,也为滋生恐怖组织提供了温床。同时,代理人战争还造成叙政治和解停滞。而类似情况每天都在阿富汗、伊拉克等国家上演。
“美国的代理人战争并非经过国际法授权的军事行动,相应的军事人员在执行相关行动时难以被约束、问责,有可能罔顾战争法、人权法等相关国际法的要求,给当地带来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江天骄说。
“美国已经形成一种思维,即世界上有矛盾和冲突对美国来说可能是好事,因为这能让其他国家更清楚地意识到美国军事优势的价值。因此,美国时不时会主动制造问题,以实现自己的利益。同时,美国认为借助代理人力量能够以较小代价给对手不断制造麻烦,起到牵制对手的目的,因此对代理人战争乐此不疲。”周方银说,“美国通过代理人战争介入他国内政或地区事务,会激化原有矛盾,增加谈判解决难度,使冲突趋向长期化,造成地区不稳定,威胁全球安全。”
江天骄表示,二战后,世界建立了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各国理应捍卫联合国宪章规定的禁止使用武力原则,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然而,美国却带头滥用武力,引发冲突,有违国际道义和国际基本的秩序,与联合国宪章精神背道而驰。近年来,美国非但不罢手,还试图祸水东引,在中国周边地区纠集盟友,企图打造所谓亚太版北约,严重威胁亚太地区安全稳定。
“美国作为域外国家介入其他地区事务,可能会改变地区力量对比,干扰地区原有对话机制,给地区冲突的政治解决制造障碍。此外,美国利用国际法灰色地带进行所谓的渗透,很可能导致地区冲突意外升级或持续蔓延,引发更大规模、更大范围的动荡,影响地区和全球和平与稳定。”江天骄说。